(《熱血青春》和《東八區》的拽內衣帶)
為了展現中年男士們的魅力和男性情誼,劇集安排了層出不窮的“金句”和各種偶像劇情節。然而,硬拗的劇情和為立人設的冒犯言語隻會更加弄巧成拙、不倫不類。
夢幻的浮誇故事構築出男性意淫的瑪麗蘇情節,偽都市男的形象演繹也變成滑稽搞笑的現實喜劇。
“先生們”的凝視:欲望下的都市幻想
憑借著演藝圈環境裡多次的角色塑造,張翰通過文學藝術的反復在線確認了一種男性身份——都市精英。從《杉杉來了》的“魚塘教主”封騰到《如若巴黎不快樂》裡商界首屈一指的佟卓堯,張翰在角色塑造中形成了對商界精英、霸道總裁的人設確認。
(封騰和杉杉)
霸道總裁的痕跡從戲內延續到戲外。在綜藝《初入職場的我們》中,老板張翰臨時將匯報考核改成模擬情景測試,以“市場和社會就是這麼嚴格”為由給實習生零分評價;在《心動的信號》裡,當被問及和母胎solo談戀愛會不會有壓力時,張翰自信說道:“她的初戀是我,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張翰在《初入職場的我們》)
然而,略顯油膩的盲目自信開始不止於綜藝的娛樂效果。作為編劇、監制人和主演的張翰,對商業精英的認知和伴隨的情感體驗、行為模式都摻雜了劇本和個人的演繹,衍生出的類似男性氣質摻雜了對自身魅力的盲目自信。
他將東八區的先生們定為各有各的“魅力”——台上指點江山、出租車裡吃泡面的AI工程師“不是總裁卻勝似總裁”;大學歷史教授泳池Party上看書,美其名曰:“比起這種喧鬧,我更喜歡閱讀。”
(吃泡面時,師傅說“你先慢慢吃啊,不急的”)
通過劇本構建的“商業精英”知識,和不曾經歷過的現實生活嚴重脫節。
劇中“中年危機”的四個男人住在寬敞的別墅裡,事業各有所成。主角童語為自己得不到商業回報的科技事業向女霸總“吶喊”:“想當年國家壓力重重,如果不是冒風險去研究兩彈,會有今天的和平嗎?”此時他眼中的不屑與憤怒復刻了瑪麗蘇傻白甜的一無所知,展現的卻是人到中年的逐夢和追求。
(劇中四個中年男人住的大別墅)
娛樂圈“先生們”的鐐銬牢牢桎梏著都市精英的媒介呈現,他們懸浮於事業,紮根於欲望,又保持著對夢想和情懷的追求,似乎活在自我幻想和過度展露魅力的指標下。
《東八區的先生們》用男性對男性的刻板印象,娛樂圈對男性成功的要求限定演繹了一場中年人的《小時代》。在強烈的男性本位色彩之外,女性的情感和愛欲也被視為證明社會權力地位的證據,他們可以表現出尊重女性、包容女性的一面,但前提是其男性自尊心得到滿足。
東八區的“受害者”:被“污名化”的都市女性
在都市題材的群像劇上,以《歡樂頌》《三十而已》《二十不惑》為代表的出圈佳作,大多以女性氣質為刻畫點。男性角色在女性都市劇中的再造越來越具體,從一塊“模糊的背景板”到兩性關系中的另一方,這其中塑造的審美意識漸漸融入了女性對男性的角色期待和審美張力。
在《三十而已》中,許幻山無法在兩性關系中找到男性身份的認同感和尊嚴,最終犯錯出軌;當鐘曉芹問陳嶼為什麼結婚時,他回答:“我結婚就是為了輕松省心,就是為了過踏實日子。”觀眾們開始了解到男性在現代婚戀、家庭中的真實存在,一系列小男人、宅男、成功男士、經濟適用男等角色的出現,體現著男性世界的豐富性、復雜性和真實需求。
(《三十而已》許幻山)
從對男性要求的“三十而立”,到大眾媒介對女性宣傳的“三十而已”,所謂的男性氣質和女性氣質開始剝離傳統印象和認知。
然而,在《東八區的先生們》中,老套的情節、普信的男性行為語言卻再次將觀眾拉回到“幻想的男神神話”裡。為了滿足著娛樂圈“先生”的意淫和都市幻想,女性角色附庸於紅唇、高跟鞋和一張薄薄的房卡。
(泳池Party)
“我結婚你能送我一個包嗎?”“上一秒還爭鋒相對,下一秒就能親如失散多年的好姐妹。” “男凝”的註視下,東八區的女性角色成為男性社會地位的象征,編劇甚至毫不避諱用“高檔小區才好下手”“瘦的好看,胖的好用”等性擦邊台詞物化女性,女性自我性別意義的關照在歧視和消費中蕩然無存。
“先生們”的情感輸出,除了潦草刻畫的男性情誼,就隻餘兩性情感這個較為私密的空間環境。男性群像的創作局限於兩性情感的凝視、欲望或者宰制,一部輸出錯誤價值觀、偏離於現實的男性群像劇,不止在冒犯女性,同樣在冒犯男性。
東八區的先生們,似乎在感情上都占據主導權。在角色塑造上,類似“美女,你很能吃辣嗎,難怪你的身材這麼火辣!”的台詞展現出對女性身體的“凝視”,加深著男性氣質的支配度和權威性,男本位的觀察點使得女性角色成為評判、揣測和物化的對象。
(“瘦的好看,胖的好使”)
然而,男性氣質不應該隻有這一種范式,大眾媒介所呈現出的女性氣質也並不應被惡意標簽。從社會性別視角出發,所謂的男性氣質與女性氣質應該是個人的性格特點,而不是固定的性別規范,所謂的性別刻板印象不該是被動接受,也不該是被主動塑造。
處在陳舊的性別固化思維中,處於傳統意識的黑洞中不自知。
東八區的先生們似乎更應該認識到社會性別現狀並擺脫僵化的性別角色制約,以劇外之力試圖塑造一個完美的、社會化的男性自我,隻會導致過度支配下的油膩、懸浮和冒犯女性。